忆沪江——谢哲邦

发布时间:2023-06-09浏览次数:11

人生易老天难老,事物易变情难忘!回忆沪大母校往事,同学相亲相爱,师生情同手足,研讨于教室,球戏于草场,而今天涯地角,何日再相逢!我年已八十六矣,感慨万千之余,把记忆沪大片断写来,供校友们茶余饭后—笑。

我进沪大,身未至心先向往

一九一八年,我在广东梅县广益中学四年级读书时,学校聘来一位沪大毕业生赖祖光(斗岩)教数、理、化。他给我看一本沪大校刊《天籁》。其中有第一届毕业同学郑章成、邬志坚二位的相片,及朱博泉等同学的文章,钦慕之至。赖祖光教了一学期就去美国芝加哥大学读医科,学校又聘来一位沪大毕业的林天骥。这两位老师讲了不少沪大情况,使我神往。我于一九一八年广益中学毕业后,与同学六人进入沪大一年级。天不假缘,六人中有二人病死校内,二人重病,我是其中一人,还有一人是林绍昌,我们不得不奉父母之命辍学,含泪回乡治病。病好后,林君仍回沪大毕业,我则去美国工读求学。

老师,天下父母心

—次上生物课,实习解剖蚯蚓,我看到蚯蚓形态狰狞可怕,迟迟不敢抓它。教师安迪生夫人对我掩口而笑,继而说:做一个男儿汉吧(Be a boy)不禁使我面红汗下。安夫人便教我左手捉住蚯蚓,右手拿刀剖下去,又笑对我说:是蚯蚓怕你,还是你怕蚯蚓?这使我深感老师们谆谆善诱、孜孜教诲之情。后来安迪生夫妇回美国度假,那时我也已去美国,我请他们夫妇到唐人街食中国餐,谈起往事,她打趣问我:还怕蚯蚓否?又说:当时教学方法简单,不免误人子弟,请原谅。这种虚心的风度,经久长萦记忆中!

1918——1919年时的沪大

当时沪大尚无电灯,也没有自来水,房舍很少,设备也差。思晏堂为主体,教室、实验室、办公室、礼堂、事务室等等,都在其中。思裴堂为宿舍,约可住学生一百二十人,四五人共一室,各人自备一盏火油灯,有“匡衡凿壁”、“孙康映雪”之叹!此外,有小食堂一座,楼上为饭厅,楼下为厨房。浴室,每星期洗浴一次,数十人共洗一堂。我们梅县人,天天要洗浴,起先十分不惯,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。众多学子,就在这个环境中孜孜学习而成才。其时小小的体育馆方竣工,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体育馆,庆幸无已。一次练习篮球,我投篮三次中的,虽属偶然,却受到称赞。可惜好景不常,自己生病退学,返回家乡。

在沪江的感慨

沪大地处黄浦江滨,每天看见涨潮退潮,轮船出入如梭。晚饭后与同学漫步江边,睹祖国风物如画,惟大好江山为人玷辱,外国军舰任意进出,异国旗牌随风招展,使我辈忧心如焚。既往矣,今幸新中国诞生,国运兴隆昌盛,外国轮船、军舰,非得我国同意准许,不得进入。昔不如今,岂是虚言!今若凭栏于沪大楼头,远眺黄浦江上祖国轮船,五星红旗迎风飘扬,有生之年得观此景,幸何如之!

 

注:谢哲邦校友一九一八至一九一九年肄业于母校教育系,旋即去美深造,在美国芝加哥大学毕业,又在该校研究院取得硕士学位后于一九二七年归国。历任中央、中山等大学教授,以后转入银行界。曾任广州文史研究馆研究员,与人合编《广州百年大事记》。

(本文选自《沪江大学纪念集19061986》第13页。)